以前沒幼兒園, 未正式開學之前, 我三姐循循善誘,讓我早唸完了二年級的中文課本. 我寫字奇快, 不按筆畫,
自有關了門就從窗口進的妙論,字體說美不美, 說醜太刻薄, 就隨緣吧 !七歲上學不曾有恐懼感, 有的小朋友戰戰競競, 但我好整以暇等待着每一天的驚喜. 籐的書包,
有點畸形, 用包裹麵包的油紙包書, 姐說防水耶, 沾滿粉的馮強白鞋, 來歷不明的童軍腰帶, 白衣黑褲, 好不神氣. 第一天就結識了一位名叫潘在繁的小男生,
他頭髮不太多, 梳了個當代流行的咖哩卜, 我自己的頭髮梳不上去, 偏徧, 兩人站在一起, 有蠻不一樣的感覺.
班上共四十二人.
不像剪貼那麼小兒科, 唱遊確很好玩., 第一年就有機會上台表演, 遊藝晚會在教師節傍晚, 和錦榮, 丹楓演的’不要吵’, 竟成了我的綽號. 老師扮差佬, 好奇之過, 在路旁被遺棄的帽子下抓了一把米田共, 令人噴飯. 一位老師演一家破人亡的受害者, 她披頭散髮在伸訴, 牆上還掛着張地圖, 那國家像被蠶食的秋海裳葉子, 歌名是我的家在松花江上.
幾位學長唱..永定河, 為什麼叫盧溝.., 聴了讓人熱血澎湃. 校長的鋼琴, 應是無師自通那類, 臨場表現得淋灕盡緻, 令觀眾拍爛手掌. 過後和他友好更編了我們的校歌……這裡是新旳樂園, 養育着新的公民, 朝氣蓬勃, 活潑天真..不輟….桃李芳芬, 勤樸毅勇..., 最後這句接著成了我們的校規.
偶爾我們會搞笑的把’埋頭苦幹’
唱成賣豆腐乾, 國棟唱也不對, 不唱也不是, 畢竟他回到校舎,
得面對老爸.
午飯後一般上都得繼續上課,
先回到學校是種榮幸. 我口袋裡裝滿家裡的馬莉餅, 只有一次轉載了草莓. 上當了, 果子融化, 變成血色, 雖說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就算能引渡,
黃河水也洗不清, 襯衣總不能還我清白.
四年級, 二郎神師和足球神老師都來了啦 !!! 那又是一股新的學習風氣, 我們開始有散文, 詩歌朗頌, 由窗前明月光到臨行密密縫, 再有鸛鸛睢鳩, 在河之洲..不勝枚舉.
有廾人齊追一粒球, 像蜜蜂陣的奇觀,
在籃球場上踢足球. 我們唱維吾爾族的郤利利卻利, 今天我打從你門前過, 掀起你的頭蓋來,快樂的歌聲, 何止直徹雲宵,
歌唱, 體育,
在碧小就從此不一般.
上了五年級, 開始明白君子好逑, 前面的女孩看過來時, 一雙雙美眸, 帶着既期待又幽怨的眼神, 像蟄伏着的貓 , 幸好感覺不太深, 不很強烈. 我的死黨是豹子頭林冲, 我們響往落草為寇, 茅草高處, 必有羊腸秘道,
在間中躡手躡腳的, 有種神不知鬼不覺的虛榮, 稍有微風, 處處有草木皆兵之患, 水滸傳精裝本, 身歷了.
週一到週五都有默寫, 六十分及格, 校長親自教中文, 肥佬者賞黃膳燜豬腳….鞭小腿也, 或廚房…後面啦,
內行者推薦凡士林髮膏, 穿長襪, 三條內褲, 只限塔標,
縫的柳條孖煙筒無効. 可時間多的是, 週末可借同學們的圖書卡, 十五本連環圖加三幾本民間笑話,
神話, 鬼話, 安徒生, 格林姆童話等等, 那才是生活. 沒課,循例不必換衣, 不梳頭, 一卷在手, 不亦樂乎 ! 鍾氏昆仲則選擇率隊在小溪裡尋刺激, 連張家兄弟也扺不過誘惑, 河畔先樂樂, 回家淚落落,
差不多搞到孟母三遷的近代本.
電視機未出現, 我是家中掌管收音的, 有時客串收衣. 我最了解菲立氏的功能,也熟悉中波,
短波的區別, 背熟各台的頻道, 翡翠廣播網, 新加坡廣播電台, 還有英國海外播音, 午間常有沙沙的干擾躁聲, 考我的功力. 最流行的中文歌曲不外是周璇的金嗓子,磁性帶沙啞的白光, 懶洋洋的潘秀瓊, 重鼻音的吳鶯鶯, 有另類的, 如天倫歌, 八百壯士, 教我如何不想她, 偶然, 部份歌詞我還記得.
老師說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 現在是火箭和太空梭,
果然應驗. 同窗六年, 唱畢業歌...當我們離開溫暖的母校……別了別了同學們…’, 沒幾許傷感, 當中利球,國榮也不知何時掉隊, 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 下一個學期則是另一個轉捩點, 緊密無縫的嵌接另六年, 童年轉眼之間化為腳下史迹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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