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15 April 2012

丹楓送了兩片激光鐳碟, 都是粵劇, 我自己偏愛的是吶喊式的搖滾, '大戲'是上代長輩的 玩意, 我不太熟悉. 曾經乖乖的陪母親看酬神戲, 看電影版,從黑白片到局部七彩的, 我只是奉陪, 不享受. 不過現在有閒情, 看起來, 聼下去, 就知道自己所向來了解的, 實在膚淺, 曲中有詩詞歌賦, 也有鬼馬的對白, 演出細膩, 眉目都能傳情, 服裝的講究, 顏色的象徵, 都一絲不扣, 馬虎不得, 說台上一句鐘, 台下十年功, 絕不誇張. 歌的旋律高低起伏, 彷彿在訴說一個個苦難故事, 神哭鬼泣的戰爭, 驚天動地又浪漫的愛情片段. 既然用了電腦, 就順便上優管類似的轉載, 看看可有'出名的, 不太陌生的紅伶. 覓得一個叫白駒榮的, 唱腔尤其失落, 憂鬱, 連聲音都有點沙啞 , 旁述說明那是地水南音, 一種廣東失明藝人的抒情唱歌方式, 風格古樸, 時舒緩, 時低回, 少許哀怨, 幾分憂傷. 像美國黑人唱靈曲(soul) 一樣, 表達方式是他人仿不來的. 重複聼了幾遍, 記起了, 八十年代劉德華扮楊過, 思念姑姑, 在溪旁唱着, 盼着, 望着, 邊唱邊等, 轉瞬就添了如霜兩鬢, 塵色滿面, 那熟悉的歌聲, 當年我媽洗頭後, 在後院坐上矮凳, 陽光下梳着, 曬着, 嘴裡哼的不就是這地水南音嗎 ? 原來母親年輕時也有夢想, 也會憧憬, 在出嫁從夫, 老來從子的交替階段, 每天為家務忙得團團轉, 她大半生的時間就擲在繁瑣, 沒完沒了的事, 奈何之際, 洗頭就是一種享受, 滿腹的委曲辛酸, 就藉著歌聲, 幽幽洩發. 咦, 甚麼時候媽的臉上佈滿了皺紋, 頭上的銀釵被典當了, 滿頭清絲也變灰兮兮的. 再聼一首男燒衣, 那是五十年代翡翠廣播網常在午間播放旳, 難忘的古樸, 舒緩, 憂傷, 低回的音調, 間中也有那'胡思, 胡想, 愁悵' 的平湖秋月, 古時的騷人墨客, 士紳公子, 都會晃着頭, 搖搖扇子, 對酒當歌而醉生夢死. 不到十歲的我, 多讀了借回來的圖書, 睏了, 被那粵劇催眠, 不能自己, 漸漸昏睡如死. 慢著 !! 那男燒衣唱者悲慟中, 苦口婆心的叮嚀童男童女如何服侍女主人, 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小心水火之患, 依稀記得為亡母做法事的師傅, 不就是唱這首粵曲的那一段嗎 ? 類似的字句, 多次被重覆, 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 聴了也按捺不住, 任由熱淚奪眶而出. 其實某些歌曲的旋律, 或歌詞, 會不經意的融入我們生活中的經歷, 自然情景合一,從中潜伏, 發酵, 沈澱, 再升華, 深嵌腦海的歲月之歌, 就這樣滲進我們的心扉, 久久不能忘懷